惑象

春天过的很快，村民们的蚕宝宝开始结茧，这是最关键的一步，家家户户都始十分注意家里的湿度和温度，蚕宝宝娇嫩的很，冷了会冻死，热了也会死，湿度高了不行，低了也不行。

至于李星梦的凰栖丝厂，也已经颇具规模了，不过因为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蚕宝宝要照养，所以愿意去凰栖丝厂做工的都是一些养蚕比较少的人家，闲着无事，去丝厂做工赚些闲钱。

田大嫂是新元村里第一个去丝厂做工的村民，起初白家夫妇来新元村招聘女工时，还被村民们嘲讽，尤其时老张当时还说道：“这白家两口子绑上了大老爷的大腿，被大老爷赎了身，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亲咯。”

一开始大家听说丝厂是白家夫妇在监督做工时还不愿意去，因为白家夫妇破产后不得不自己把自己卖了，这成了全村的笑点，大家平时教育子女都以白家夫妇为反面教材，如今，当初嘲笑的对象居然当上了丝厂的监工，村民们哪里肯去丝厂。

不过田大嫂却实在忍受不住工钱的诱惑，想着自己家养的蚕少，留在家里也无事，这才去了丝厂。

这日，田大嫂带着几包桑叶和油饼分发给村民，一边分发一边说道：“白家夫妇发了财，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，给大家发点福利。”

一开始还想去领桑叶和油饼的老张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，还倔强道：“谁稀罕她们的东西。”

但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女儿骂道：“死鬼老爹，你真的想让我去给大老爷当奴仆不成？”

看着面黄肌瘦的女儿，老张只好厚着脸皮说道：“多谢田大嫂，多谢白家夫妇。”随即拿着桑叶和油饼便低着头快步离去。

回到家的老张和根本不肯吃油饼，白家夫妇送给自己的，总感觉是羞辱一般。

又过了些时日，村民们的蚕宝宝终于结茧完毕了，村民们纷纷将丝茧剪开收集好，到时候好卖给收蚕丝的商贩。

老张家的蚕宝宝结茧尤其的多，老张和女儿笑得合不拢嘴，这下，至少今年可以以过个安稳日子了。花了数日的时间，将蚕丝都收集好后，和往年一样，城里收蚕丝的商贩也开始每个村每个村地行走，去收购蚕丝，然后将蚕丝转卖给那些大老爷，大老爷再卖给纺织业的老爷们，纺织业的老爷们再卖给各个丝绸店铺，最后丝绸店铺又将丝绸卖给富豪权贵。蚕丝刚买来时，不过一担五贯铜钱，待其变成丝绸卖给富豪权贵时，价格涨了近千倍，这一过程有很多人工成本和各种中间商赚差价，还有官府层层克扣，百姓们生产出来的蚕丝，能穿的却只有那些权贵富豪，百姓便是生产了再多的蚕丝，自己也穿不了，终究只能穿破布麻衣。

村外，蚕丝商贩带着箩筐前来收购蚕丝。

不过当听到蚕丝收购商只肯以一贯铜钱一担的价格收购时，村民们都气炸了。

老张头破口大骂：“你篾子的，搞啥么，一贯铜钱一担，连买桑叶的钱都赚不回来，卖的越多岂不是亏得越多。”

那蚕丝商贩也无奈道：“你骂我有什么用，这个价格是蚕济会的诸位大老爷商讨决定的，连经略使大人都同意了，有种你去郡城里骂那些大老爷和经略使大人，就知道冲我发脾气。”

村长也出来说道：“您就行行好吧，不求比往年好，能按惯例五贯铜钱一担我们就知足了。”

商贩也叹气道：“老村长，我们也是老交情了，若是平时你这般求我，我也并非铁石心肠，可是这次的蚕丝价格是有规定的，一贯铜钱一担，只能低，不能高，哪个收购商要是敢用高于一贯的价格收购，是要被抓进衙门里打板子的，别的村已经有好几个商贩因为提高价格被活活打死了，您老也体谅体谅我吧，我可不想被衙门里的板子打死。”

“这般价格简直比妖鬼还黑心，这是要我们今年都饿死吗？”有人妇女哭哭啼啼。

“山不转人转，江夏的蚕丝价格如此黑心我便去外郡卖蚕丝，大不料劳累一番，多划几天船。”老张头冷哼道。

“对，大不了我们去外郡卖蚕丝。”村民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。

随即，老张头和几十个村民划着各自的破船装着蚕丝离去了，看着带着蚕丝纷纷离去的村民，商贩内心冷笑：一群泥腿子还想斗得过老爷们，想啥呢，你们能想到外郡，老爷们会想不到？等在关口被衙役打了板子，没收了蚕丝，看你们怎么办。

想到这里，商贩阴阳怪气道：“你们还会回来的，到时候一贯一担的价格你们还得求着我收购。”

村民们听了这话根本不信，一贯一担的价格简直黑了心，还求着你收购，怎么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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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天后，新元村的村民们都回来了，见村民们都回来了，身上还带着伤，村长惊讶道：“卖个蚕丝而已，怎么一个个的伤痕累累，你们在外郡卖蚕丝卖的如何？”

老张头唉声叹气道：“唉，别说了，我们刚到江夏的关口，一群衙役就拦住了我们，说我们走私蚕丝，违反了蚕济会的禁令，要没收我们的蚕丝，我的船在后面，见前面的人有的被没收了蚕丝，有的不愿意上交蚕丝于是被打了板子，于是我赶紧带着我的蚕丝划船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