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生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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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马蹄声里说君臣(大章二合一)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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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评价,很高,乃至于让在座一部分本身崇敬陆鱼招的人,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太高了一点。



“高于太宗?!”果然,有听客忍不住质疑。



“理所当然。”老说书神色笃定答道。



“可是你刚说太宗是因为未能一统,才不入史书圣君之列,那圣阁主位极人臣,不也有瑕,没能辅助君王完成一统么?”



听客的质疑,乍听似乎不无道理。



但是,老说书连一丝思考犹豫都没有,直接就说了四个字:



“关他屁事。”



这老头,貌似突然一下辩出火气来了,在叶渝州的印象里,这种情况平常实是少见。



“……”那位与他辩论的听客也是愣住一下。



“若不然,你将这些话问诸葛武侯去?!”



老说书没好气反问,而后,慨然继续道:



“天下一统与否,在君不在臣,在时不在力,你所说之瑕疵,时之过,太宗之过,天下苍生之无力再负也,唯一非他之过。”



在这几句话里,叶渝州隐约听出了几丝愤懑和不平。



当场,听客里也没人继续再说什么,因为大家都明白,到此,陆鱼招便不必再往下评说了。



那个据说身形瘦小而笑容爽朗的小老头,是大周迄今最大的一個传奇,他的身上有着最多的可聊之处,但是也被天下人聊得最多,几十年下来,差不多都聊尽了。



关于陆玄机一生功业和事迹,便是路边随便抓来一个撒尿和泥的顽童,都能给你说出几件。



这天下给过他的各种评价与总结,也多不胜数。若有不知者相问,只需取其中三句回他,便已足够。



其一,大周立国当时,盛典辉煌,太宗亲笔题书,赠玄机:五代入喉,十国佐酒。



其二,陆鱼招死年,平海记史人公开注:吾书,若以历代大谋主单列一卷,陆玄机必在前五,可望前三。



其三,陆鱼招死后十年,天下道门推之为圣,总结评述其功业,其中一句曰:指分天下玄,墓镇诸皇陵。



这里道门的说法,认为大周立国之前的那段历史,真龙气运散逸,被天下共一十五处玄聚之地分而得之,各成气候,所以造成持续近百年的割据混战,如葱草般冒出来近六十位帝王……这场浩劫,若非陆鱼招横空出世,不会轻易终结。



正是陆玄机,先随太宗征伐平定,后又以一座鉴天阁移星分玄,一座己身墓镇压诸姓,才终于遏阻了这百年分龙气。



使天下得以稍定,苍生得以生息。



“可惜,天不假年。”



“那当朝右相杜微时,杜相如何?”



现场有人还在感慨惋惜,陆鱼招年只五十六岁,便驾鹤西去,有人已经意犹未尽,由这位开国右相,联想到如今朝堂上的杜相了。



老说书看了提问那人一眼,了无精神,开口评道:“治世普普通通,乱世全无用处,危局抱头嚎哭。”



他!他竟然敢这样评价当朝右相?!



要知道,这位可是还活着的,而且正当权,门生为官遍布州府,自己的官声,一向也颇不错。



听客们震惊过后,稍作自我感觉,意外并没有害怕……



他们此时已经完全兴奋起来,收不住了。



“柱国大将军黄印嗣,如何?”



又一听客发问,考虑当前大周边境不宁,北契、北顽虎视眈眈,这一问所涉之人能力到底如何,关系到在座每一个人的命运。



老说书思索了一下,并未直接正面评价,而是说:“说起来,黄老将军当年有一件事,我颇服气。”



听客们顿时好奇,追问:“何事?”



“早年,太宗曾亲口向黄印嗣提亲,希望他将其独生女儿,嫁与当时太子,也就是后来的高宗,陈则。黄印嗣拒之。太宗以为他是哪里不喜欢陈则,当即改口,许黄印嗣在诸皇子中任选一人为婿……”



“皇恩浩荡啊,黄将军最后如何选的?”



“黄印嗣不假思索,再拒。”



众听客:“……”



“大宗不解,问他为何。黄印嗣起身离席,同时只答一句,谁家有花填淤泥?所以单就嫁女儿这件事,他嫌弃的,并不是哪个皇子,而是太宗全家。故而老夫认为,黄老将军,真良父也。”



在座众人闻言哄笑。



笑着笑着,一部分人隐约察觉哪里不对,这问的可是柱国大将军啊,事关家国安危,怎的只说他当爹如何?



“那黄老将军军事方面如何?”听客忍不住追问。



“尚可。”老说书淡淡评道。



“只是尚可?!”



“确实只是尚可。”



“老将军一生百战,战绩彪炳,功勋卓著。”



“当年胜他者众。”



“那为何他是柱国大将军?”



“因为,命长。”



老说书说到这,抬手示意结束这一问。



“那镇军大将军,董千文,先生觉得如何?”近处一名听客接着问道。



这回,老说书还没来得及开口,一名已经收不住自己的听客,便抢着评了:



“阿谀奉承之辈,靠着攀附国舅爬上高位的玩意,迟早误国,评他作甚?!”



老说书看一看他,微笑点头,表示赞同。



“那咱们这延州将军汪度呢?”



“牵马辈,不足评。”



“延北关守将,定远将军邓聿成,如何?”



“可与汪度同去,互相牵马。”



“……”



“莫问了,莫问了,各位切莫再问将军了,再问下去,也只会教咱愈加胆战心惊。”



一名听客直接站起身来,阻了他人,道:“我问一个,前鉴天阁首、太傅,储世衍,先生觉得如何?”



“这厮还消得评?”那名已经彻底收不住自己的听客,再次抢道:“星月照金屋那件事,难道还有人没听说过?”



余客皆答:“听过听过。”



所以这事看来确实流传甚广,民间相传,说是这个储世衍,在担任鉴天阁首和太傅期间,贪赃枉法,收得金银珠宝无数,最后胆大包天,竟然用鉴天阁高塔上的一间屋子藏赃。



一日,储世衍欣赏完赃物,忘记关窗了,入夜,星月光芒透窗而入,照在如山的金银珠宝上,以至整间屋子都在夜幕中耀眼夺目,一夜之间,长安满城皆知。



“可惜咱大周好好的鉴天阁,都被他牵连,污了几许名声。”



听客怨声叹了口气,接着表情突作神秘状,继续说:



“再我听闻隐秘,他还有一桩事,妄图干预立储,你们说是多大的罪责?想来若不是当今皇上顾及多年情分,这厮早该问斩了。”



“当真?”



“当真!”



“那真当杀了!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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